“不知陆县令还记得我么?”
陆恭之点头。
“若我自荐去郢州任文吏,陆县令会挟私怨报复我么?”
陆恭之反过来呛她:“你若以私心猜度我,那无论我怎么做,你都不觉公正。”
贺阑哑言,她想想这些年,家族受族兄贺尔浑犯罪牵连,连供她读书都供不起了,她不愿中断学业,迅速和前夫离婚,嫁给一商户子,才有足够的钱买纸买墨,继续读书。
她是做过不少背信的事,可人活一世,谁没背信过别人?当时在鸿池诗社,她和陆恭之相恋的时候,难道不是她一人顶着贪图富贵的恶名么?陆恭之替她解释过么?那他陆家落难,她离开有什么不对!
是的,她没什么不对!
贺阑这些年事事不顺,却又能通过自己挣扎,把路走通,原因正是她总有理由说服自己。
“我相信陆县令的为人。”说完这句,她恢复傲气,挺直脊背离开。
这时,东北方向的广莫城门,从朔州而来的尉景、高娄斤夫妇驾车进入内城。
二人年岁不大,说话间跟老夫老妻似的。
尉景埋怨:“我说让元茂、欢弟来接咱们吧,你偏不,你看刚才城门兵瞅咱们的眼神。”
高娄斤:“你这时知道不能小瞧人了,你在朔州城门任职,是怎么对待进城百姓的?”
尉景狡辩:“我有那样么?”
高娄斤一鞭子抽在牛腚上。
尉景心疼坏了,抚着老牛安慰:“都怪我,你看你,这一路走来,两边都不一样大了。哎哟,哪个鳖孙朝我扔……”
当尉景看向朝他扔果壳的人时,先是发愣好几息,才敢相信是元茂。
虽多年不见,信却一直互寄,感情早和兄弟一样深厚。
尉景扑过去,二人相拥,互拍后背好几下,拍疼了才舍得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