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传令官的身形消失于殿外,完颜晟也收回了眼神。
他冰冷的目光望向案头,随后猛然抓起先前未批完的《请征西夏疏》狠狠撕碎,纸屑如雪片纷飞。
什么西夏吐蕃,什么南朝锦绣,此刻全成了扎进眼珠的毒刺。
“大一统.……”
完颜晟盯着掌心被纸缘割出的血口喃喃自语,忽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。
他看着画作上的契丹降将,忽然发觉眼睛有些刺痛。
完颜晟暴怒地扯下墙边烛台砸向画座,火星在这副《契丹献降图》上烧出焦黑窟窿。
当年他逼着辽国画师日夜赶工时,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沦为败者故事里的丑角?
“恶鬼……恶鬼……”
完颜晟咀嚼着这个名字,像在啃噬仇敌的骨头。
他掀开地砖暗格,取出阿骨打征辽时穿戴的狼首面甲,冰凉甲片贴着脸颊滑下时,仿佛兄长的手在拍他肩膀。
“朕不会让你看笑话的。”他对着虚空低语,指甲在面颊上刮出刺耳声响,有些神经质般的癫狂。
“女真的马蹄声会盖过所有杂音,从白山黑水到汴梁宫阙,每一寸土地都会刻满完颜氏的荣耀...”
……
白河畔。
东路军大营。
夕阳西下,暮色将河面染成铁锈色。
完颜宗望手中的密报已被攥出裂帛声。
斥候匍匐在他战靴前,额头紧贴着浸透马尿的泥地。
为了以最快速度将密报传来,他活生生跑死了一匹驿马。
“西路军……退了?”
宗望的嗓音像钝刀刮过青铜鼎,惊得帐外拴着的海东青猛然振翅。
他紧皱着眉,不可思议的说道:“六万铁骑被一人逼退?完颜宗翰是让宋人灌了迷魂汤,还是他裤裆里那玩意被骟了?!”